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杨茜
9月5日晚上8点多,年轻的小蒋坐在床上,房间的灯都开着,她不敢闭眼。
生怕黑暗将她再次拉进白天的恐惧中,喘不过气。
她在朋友圈中记录下了漫长的一天。在写朋友圈那段文字的时候,小蒋形容自己“红着眼圈,抖着双手”,当天中午,她和死神搏斗一番,“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当天中午11点多,天微凉。吃腻了单位食堂的小蒋,独自来到附近的杭州临平“沈记全牛馆”吃午饭。她点了一份32元的套餐,牛肉粉丝加牛大骨。
时间还早,她细嚼慢咽。这家馆子她经常来,喜欢这里的牛肉。
刚从牛骨上剔了一块牛肉送进嘴巴,小蒋嚼了几下吞下去,牛肉直接卡进了气管,“整个喉咙像是被一只巨手死死扼住了,吸不进呼不出,空气不流通了”。
一开始小蒋以为自己呛住了,干咳几次完全没效果,很快,她意识到问题严重,“这是气道梗阻导致的窒息”。
海姆立克急救法,她学过。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用这个办法。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拼命回忆起关于所有关于海姆立克的自救办法,餐馆的椅子全是长条椅没有椅背,她只能猛烈地撞向桌角,并把桌上餐具砸到地上试图引起他人注意。
不幸的是桌角太矮了,小蒋撞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回复呼吸的迹象。
时间越来越长,大脑缺氧的情况越加严重。
小蒋学过游泳,闭气的时间大约能达到1分钟。她知道,已经到极限了。
“难道我就会这样死去吗?”恐惧伴着越来越模糊的意识而来。
此刻的她逐渐没有力气,跪在了地上。
“幸运的是,我引起了全店的注意,后桌的一位大哥马上把我拽起来,实施了海姆立克法。”
小蒋告诉记者,后桌的一位大哥冲了过来,将她拽了起来,并捶打她的胃部。
“有救了!”欣喜并没有冲淡恐惧。大哥的确在施救,但是一开始位置没有找准。前几次徒劳的击打并没有让小蒋好受,用尽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小蒋去挪动大哥的手,示意他往上面一些,按到能冲开气道的位置。
“你别挣扎,我在救你。”大哥没有意会到。
视线开始模糊,视野内所有东西都开始变形、发黑。小蒋的意识越来越弱,身体往下滑的那一瞬间,彻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得救了。
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空气像燃烧的铁水一样涌进了我的肺里,我眼睛都没睁开就拼命呼吸,五官无一不刺痛,灼热得像是在沸水里煮过,尽管如此,我依然剧烈地吸进空气,这辈子我从来没有发现空气如此滚烫又甜美。”小蒋说,大哥一拳打在了正确位置,为她冲开了气道。
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小蒋发现两位陌生的大姐驾着她,很多人都围在旁边。
大哥用小蒋的电话联系了她同事,医院。
一路上,小蒋哭得撕心裂肺,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巨大的恐惧让她一下车就吐了。
医生说:“真应该好好感谢一下那位大哥,救了你一命!”
头脑清楚后的小蒋,才想起来那位救命恩人。“来医院之前,我跟大哥鞠了一躬,隐约记得他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她很后悔,没有留下大哥的联系方式。
小蒋说,还要去一趟饭馆,跟老板要一下监控,要找到那个好心的大哥,好好感谢。“感激不知名的大哥救我一命,感激上天允许他救我一命。”
现在想起来,她依然后怕。
从小到大,她都是有名的“蒋大胆”,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怕了,“那种恐惧感、无力感没有办法形容。”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我还不想这么死去。我还没看过挪威的极光,还没领略天鹅堡的神秘,还没在香榭丽舍大街上喝杯咖啡,没有在小美人鱼像前流下眼泪,没有在世界杯现场为德国队加油,没有抚摸过灾后重建的巴黎圣母院,没有乘着贡多拉流向那一声叹息……没有奉养父母以天年。”
这一次的经历也让小蒋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学一点自救的方法,也要懂一点自救的尝试,“比如说,一定要学习海姆立克法,真的能救命”。
她还不忘自我调侃一番:“如果我真的出了意外,别人连一句红颜薄命都叹不出来,只能尴尬地说,吃肉噎死的。”
当天在小店里还有两位阿姨帮忙,他们又是谁?
小蒋想要找的黑衣大哥能找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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