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0月21日这一天,对我而言印象深刻:我被查出了肺结核。
年11月1日,我的休学申请下来了。我开始了自己长达一年的休学生涯。
下面是一些关于我休学期间的一些经历,以及在面对困难的过程中我的挣扎和成长,愿与君共勉:
年十月份,正念大四的我。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晚上十一点回宿舍。备战考研。
大约从这年七月份时,我开始每天都会忍不住咳嗽,因为只是轻微的咳嗽,所以并没有重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月份,咳嗽的症状依旧没有缓解,并且我慢慢发现自己没有了食欲,每天晚上六七点时会发低烧,十月份的月经,颜色也不正常。
每天早上上秤,体重下降得非常严重,看着体重秤上我之前天天跑步、节食都没有达到的数字,我没有丝毫高兴,反而内心感到阵阵恐慌。
这些明显的身体变化都在暗示我:我的身体出问题了。
原本我是打算坚持医院检查,但身体发生的变化逼的我不得不重视起来。
10月21号,经过验血、CT等漫长的检查步骤,看着CT单上的诊断结果:继发性肺结核。
我一时欲哭无泪,于是就给哥哥发了消息。
电话直接被打了过来,屏幕前是嫂子的声音,她告诉我,让我先别哭。
于是,我知道我该干嘛了。
我哭着和哥哥、嫂子商量好后,订了当天的机票,回宿舍收拾好后,晚间时坐着飞机回家了。
到家后,医院看病,医院后,最后医院定了下来。因为是传染病,医院的外边。
进去后,一位大约五十岁的医生拿着我的CT片子。看了一眼后,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看着和我一起的父亲,说:
“妈呀!这是谁的CT?怎么这么严重了才来看。”
医生的反应让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眼里擒着泪,我故作镇定,说:
“我的,但是感觉没那么严重吧?”
医生脸上明显的生气了,他指着我的CT给我科普:
“怎么没那么严重?你看,肺上白色的都是空洞,都有菌,来得太晚了,怎么早不来?”
我告诉他,之前的症状不是很严重,咳嗽也不是天天咳。医生严肃地告诉我,再晚几天来,可能就没救了,整个支气管,还有两个肺,都是空洞。
才二十多岁的我,第一次被告知,我与死亡距离这么近。
当医院。
临时安排的病房里,我的主治医生一边快速地询问关于我的一些具体症状,一边在笔记夹上迅速地记录下来。
旁边的护士熟练地给我戴上住院手环,开始给我抽血、输液,同时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药放我床上,叮嘱我吃药的次数、用量。
两边同时进行着,训练有素,有条不紊。
她们的急切让我恐慌,也让我真切意识到:我真的病得很重。
10月23号到11月22日,总共31天,医院住院的天数。
在医院的每一天我基本都是这样度过的:
早上七点起床。
吃药。有的药吃四颗,有的药吃六颗,还有的是两颗,然后是一袋苦涩的难以下咽的冲剂。
去医院的外面吃早餐。
早餐结束后,医院,护士已经将我们每个人的输液瓶挂在了输液架上。
依次给我们扎针。两瓶一百毫升的透明液体,一瓶五百毫升的红橙色液体。一般输完后就到十二点了。
拔完针后,吃药。
吃午饭。
午睡。
两点左右,统一测一次体温。
下午四点到六点,病房进行统一的紫外线消*。病房不许待着。这时候许多病人就会在病房外等待,医院四处游荡。
晚上八点,医生会进行一次统一查房。
这就是我住院期间每天的大致流程,不同的可能是每周有一天早上,护士会进来抽走四五管血。
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这段时间,我的所有计划,对未来生活的所有期待都被按了暂停键。
我不用再每天起早贪黑去学习,不用焦虑找工作的事,不用担心要写的作业。
因为我连自己是否可以继续活下去都不知道,未来对我而言变得遥不可及。这样想来,过去的烦恼竟然也是幸福的。医院接受治疗的人而言,想拥有这些烦恼都是一种奢求。
最奢侈的就是时间。不用担心时间是否够用。面对朋友、家人发来的消息,我努力地假装乐观,假装坚强,因为知道,就是告诉了他们,也没有人可以替我承受这些。
有时候,针没有扎在你身上,就不存在所谓的感同身受。
人生的路是自己的,没有谁可以替代。
在医院,我最害怕的就是扎针,越扎越害怕。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两个手背、手腕处,到处是青紫的印记,密密的针眼。
偶尔有些护士扎针不熟练,态度也特别恶劣,扎针前使劲拍着我的手背或者手腕,扎漏后再不耐烦地重新扎,偶有极少数的护士扎针又准,还不疼。
那段时间,我每天最大的愿望和理想不再是诗和远方,而是那个技艺精良的护士今天来给我扎针。
输液的过程漫长、痛苦。扎针的手只能够小幅度的活动。人很瞌睡,但是不能睡,要看着输液瓶,怕回血。
最痛苦的是输那瓶五百毫升的橙红色液体。输的时候人会觉得头痛,苦涩的味道慢慢顺着口腔内每一条牙缝、舌头上每一个味蕾,以及喉咙深处,不断往外渗,整个口腔内苦涩至极。
头痛使人无法集中注意力,所以也没有办法靠追剧转移注意力。
对结核病人而言,吃饭也是件烦恼的事情,没有食欲是正常症状。但是医生又会强调饮食的重要性。
刚住院的那段时间,每次到了饭点,我就四处晃悠,然后找一家顺眼的馆子。有时候,满满一大碗面只能吃很少的几口就一点都吃不进去了。
看着我面前的饭,我会发会儿呆,然后努力逼着自己再吃一点。
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每次,病房消*时间到了,我会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悠。
那段时间,最喜欢把外套后的大帽子戴在头上,耳朵里放着音乐,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自己。然后没有目标的到处走,无所谓去哪里,也无所谓什么时候回去。
有时候不想走了,会找个台阶坐下,帽子扣在头上,一个人抱着膝盖发呆。秋天的榆林,树叶开始泛*,金*的叶片温暖、美丽,在风中翩翩舞动。
有时候我也会试着鼓励自己:只有不平凡的人,才会有不平凡的经历。
和朋友开玩笑:“贝多芬在被病痛折磨时讲: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现在好了,命运扼住了我的支气管。”
我通过上网了解到,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也曾在大四的时候得了结核病,休学了一年,他在休学期间看了三百本书。和我前面的经历很像。
于是,我和朋友聊天:我也要开始读书,休学期间努力提升自己。也许自己也会有一个不平凡的人生。
但却在晚上时,自己捂着被子哭,觉得委屈,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平: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呢?我也会脆弱,我也会难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呀?好不公平呀!我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呢,凭什么给我这样的命运呀!我才多大呀?我还没有扼住命运咽喉的勇气,我没有俞敏洪的毅力,也没有多大的梦想,我就想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做个普普通通的人,这样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一切呢?为什么呀?
但后来想想,有句话讲:百炼成钢。但是就是做一块铁,也是需要经过无数次的捶打才能成型,更何况是人生呢?哪怕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的人生也未必就会顺风顺水。
刚住院的日子带给人的是无尽的绝望:不定时的抽血、输不完的液、手背上数不尽的针孔、大把大把的药……
这样的日子,让人如何把这些和希望联系在一起呢?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已也在努力适应。一切都在好转,输液的时候还是会难受,但我已经慢慢接受。
快乐变得那么简单。晒晒太阳,听听歌,一切都变得那么纯粹。
花自开它的花,叶自落它的叶。如果命运真的不允许我活下去,那就好好享受当下的时光吧!
医院外一个小公园里,时间和空间在此时时刻,此情此景下,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美好。我坐在公园的台阶上,和我周围的花草树木一起呼吸着,生长着,阳光温暖地照着我们,打在花瓣上,树叶上,当然,还有我的头发上,衣服上,面颊上。起码此刻,我们陪伴过彼此,这一刻的时光就是永恒的。
住院一个月后,CT结果显示:空洞减少,药物对病灶吸收良好。
11月22号这一天,带着医生配的药,我出院了。那天,阳光明媚,白云如丝,我坐上了回家的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