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萝卜，是西藏边防连队的主打过冬蔬菜！老兵们还记得当年连队食堂的那个味儿吗？
白菜萝卜的隆冬情怀
贾洪国
白菜萝卜，这是最草根最家常的民间食物，与我的*旅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甚至与我的一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白菜萝卜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维生素E，和大量的粗纤维，多吃白菜，可以起到很好的护肤和排毒养颜效果。而我爱吃白菜萝卜，主要是因为在西藏部队与大白菜结下的不解情缘。
有人喜欢萝卜，有人喜欢白菜，人之取舍万殊，但求和而不同。记得在西藏边防连队，冬天来临，大雪封山，边防连队的过冬菜，备得最多的就是萝卜和白菜。它们产量高，抗逆性，耐贮存，是跨越冬春的主菜，官兵们爱萝卜，也爱白菜。
在萧条的高原初秋，大地迫不及待加速进入冬藏，而地里新鲜的萝卜成熟了，一个个圆润光滑，憨态可掬，等着战士们秋收搬运。西藏萝卜的品种很多，白萝卜、红萝卜、青萝卜、紫萝卜……边防连队种植得最多的是白萝卜，在我的第二故乡亚东，有“九月萝卜赛人参”之美誉。青凌凌的萝卜脆生生的果肉，水分充足，味道脆甜，是我们边防官兵的最爱，部队吃得最多的菜就是萝卜了。萝卜，可以生着吃、调着吃、煮着吃、炒着吃、炸着吃……花样翻新，百吃不厌。
亚东的萝卜有多大呢？就像童话里的南瓜马车，承载着灰姑娘华丽的梦想吗？萝卜产量高，那是一定的。在亚东的上亚东乡三岗村林玛塘，种一亩萝卜能产一万多斤，个个身粗腿壮，装在解放车上，阵势雄壮。说起亚东萝卜，那可是赫赫有名。一句话概括西藏高原的特产：“林芝苹果昌都梨，不如亚东萝卜皮。”
亚东萝卜外观深绿，肉质根为长圆柱形，出土多，尾根小，肉色翠如玉，我们写新闻报道为了吸引眼球，经过报道组集体定调，文绉绉地叫它“林玛青”，这萝卜一不小心摔到地上，会像西瓜一样碎成好几瓣，又叫“嘎嘣脆”，入口脆甜香辣，汁多味美，食之行气化痰，开胃健脾。神奇的是，地方*府有位气管炎工作人员，一到冬天，喉咙呼啦呼啦直响，像是拉着一台老旧的风箱。卫生队张医生叫她把萝卜放在她伸手就能抓住的地方，半夜一咳嗽，就吃生萝卜，居然止住了咳嗽，气管炎也康复了大半。
八十年代，我们团的蔬菜生产基地在七连的林玛塘，广袤的菜地里都要种上百亩萝卜，萝卜旁边是白菜。立夏萝卜小满菜。萝卜白菜下种的时候起半高垄，会种菜的老兵就在两垄之间的深沟里填上羊粪和肥土，盛夏时节，萝卜露肩，白菜抱心，有机肥不能少。萝卜白菜真是地造的一双，从种子开始，它们就注视、鼓励、呵护、疼惜。萝卜越长越粗壮，挺直的身躯能扛起一座雪山。扎了地瓜秧的白菜，收拢着层层叠叠的心事，守护着内心的鲜甜。它通体洁净，内心温柔，每一片叶子里都有对高原紫外线和寒霜的把握。初秋的菜园，萝卜温暖着白菜，青翠偎依着白嫩，这是暖意融融的亚东美景景，是边防部队官兵幸福满满的模样。
亚东的秋天很短暂，玻璃温室大棚穿上了暖暖的保温垫，仿佛在思考人生的边防*人，*服诠释着入伍的誓言。抬头看天，空中飘着南亚次大陆碎碎的云朵，洁白淡雅，安静自持，它是信使，是多情的季风孕育出的别样温暖，轻软软地飘，细沙沙地动。“云朵初成霰点微，微风簌簌吻窗扉”，平心静气，深吸富氧，口感微微凉，润肺安神。杜鹃花谢，蓑雨鹤南飞，季节教会我们的，是一种循季节而食的慢生活，以及把冷日子过暖的大智慧。
冬藏的演训围绕着冬储菜展开，下雪地封严，青菜窖藏鲜。萝卜白菜的存贮有多长，清香温暖的连队伙食就有多久。
在亚东*营的冬季，大白菜便是食堂饭桌上的常客，北方战友戏称为“冬日白菜美如笋”。大白菜具有较高的营养价值，主持工作的副指导员刘永朝说“百菜不如白菜”。
炊事班也拿出十八般武义，炒食、作汤、腌渍，东北战友传授的“白菜炖豆腐”，西北战友做的“醋溜白菜”，吃起来特别爽口。还有四川战友做的辣萝卜，生食熟食均可，其味略带辛辣味。能促进消化，增强食欲，加快胃肠蠕动和止咳化痰的作用。这可是大大的好事，有此功能，对吃惯了粗食粗饭的战士有了益处，不用再愁苦经常犯的肚腹胀痛的毛病。几口辣萝卜狼吞虎咽生嚼入肚，再喝一碗白水萝卜汤，稍作休息，肚中便咕噜作响，几声脆生的响屁过后，训练时感觉神清气爽。比现在的各种开胃的药片，效果好上不知多少倍。
晒干菜是冬藏蔬菜的另一种方法。拔了萝卜，把萝卜缨随手往屋顶上一扔，白天铺一层暖阳，夜晚覆一层寒霜，等青绿绿的萝卜缨变成*灿灿的金条儿，可馇豆腐，亦可煮菜粥，皆美味，其妙处就在于那一口咬劲儿，口感细腻，韧性十足，如嚼软糖，越嚼越香。
晾晒萝卜干的场景颇为壮观。切成M形的萝卜条在晒绳上挂着，像是训练场里竖起了白花花的一道屏风，十分赏心悦目。萝卜干饱吸着冬日温热而深情的阳光，色泽渐渐转为灯火一般的橙*，触之极柔韧，收起，以清水洗尘，沥干，切为半寸长的段，加精细盐、辣椒面，揉搓，把咸辣贯穿进去，即为杀饭妙品。烧热锅，放少许油，要相信姜丝葱末的爆发力，香气四溢之时投放辣椒酱，转小火，炒出红油，倒入浸泡沥水后的萝卜干，炒匀，出锅。这道菜酱香扑鼻，吃起来满头大汗，通体温暖。
萝卜白菜多用土法贮存，譬如窖藏。窖深两三米，窖底东西各一个大穴，萝卜白菜各一窝，这叫“坎子”；南北两侧留好“腿子”，人好出入。长在地里，存在窖里，萝卜白菜一生的幸福离不开泥土。亦可土埋。优质萝卜削顶，去毛根，根朝上，头向下，斜依土坑中，以土封顶。存白菜，须开深沟，白菜根部朝下，并排，其上覆以松针，保暖。有一年冬天，我们特务连的菜窖成了明星的福地，首长视察，群众参观，上士夜里做梦都香香甜甜。到了年终，连首长被重用，炊事班受嘉奖。
散乱的文字，难以记述当年部队萝卜白菜情愫，一首小诗，但愿能略表记忆中的思绪：
高原千山万水，还是出产萝卜白菜的亚东沟最美，
尝遍千珍万味，还是连队的萝卜白菜味道最鲜！
哲人说，人一辈子的经历是——
物质、精神、物质
诗人说，人一辈子的经历是——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我说，西藏兵的经历是——
萝卜白菜是萝卜白菜、萝卜白菜不是萝卜白菜、萝卜白菜还是萝卜白菜。
小小的萝卜白菜，带着*营的清香与芬芳让我眷恋，岁岁又年年。萝卜，它注定是我一生中的牵念，难以割舍。纵然物是人非，它依然缠缠绕绕，萦于心怀。
到现在，我仍然一遍一遍地回味着萝卜白菜的味道，这不仅是多年来养成的饮食习惯，更多的是在小心翼翼地咀嚼着萝卜白菜带给我的某些难以忘怀的感觉：成长、进步、欣喜，和来自灵魂深处对部队的感恩和战友的思念……
（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贾洪国：年生人，西藏*旅五年，双流县报记者十年。出版有个人文学集《一花一世界》、《人生足迹》、《风兮雨兮》。近年来，主要精力用于采写《寻访战友故事集》，目前已完成了二十多万字的初稿创作。因为“人在变老，*旅的记忆却永葆青春！”把文字当成爱好经营，把生活当成诗意品味，一念花开，一念云起，在时光中拈花微笑，能穿透岁月漫漫的尘埃。
作者：贾洪国